程小麗已經外出打工五年沒回家了，回來的只是寄回家的包裹快件、匯款單，以及變換不定的來信地址。 

　　老程頭幾次打電話叫小麗回家相親，年近30歲的小麗總是推說沒時間，就好像斷了線的風箏，不知飄到哪個角落去了。 

　　兩天的長途汽車，奔著一個地址而去，莫天街63號，夏天的太陽起得早，直撓人頭皮，63號是一個超大的高檔住宅區，老程頭說不清楚具體的樓層住址，門口的保安死活不讓進入，一個好心的保安告訴老程頭，門口右側有家快遞公司，那家公司寫的寄件地址也是63號。 

　　快遞公司的營業員倒是和藹可親，她告訴老程頭，附近工廠、樓盤、超市眾多，均屬于工業園范疇，是快遞公司的業務來源，為省事他們總是習慣打印63號為寄件地址，后留一個電話號碼，有時收件人會直接來這里拿取，要找一個程小麗，真難，不過她隱約記得一個叫小麗的姑娘，是高高個子的，是從超市那條路走過來寄快件的，想必她就在那邊上班。 

　　三層的超市很大很豪華，導購員以為老程頭是來購物的，一聽是來找人的，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了，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，冷冷地丟下兩句話：“我們這里的營業員全是當地人，沒外地的。”“出超市往左拐，那邊發廊、洗浴場多，外地人多，你找找看。” 

　　老程頭走得渾身是汗，掏錢在街角的美宜佳買了瓶礦泉水，老板一邊找零錢，不經意的問了一句：“老人家是來找人的吧。” 

　　 老程頭倒也沒隱瞞，拿出了莫天街63號這個地址，說明了原委，老板說：“這個地址太大，沒啥作用，我看過十幾撥外地人到這里來找人的了，全是在前面左轉娛樂一條街里找到的，那邊外地人較多。” 

　　喝完水，老程頭拖著沉重的腳步和心事，向娛樂一條街走去，走了20米，抬頭看見一塊鑲著金子的大招牌“小麗洗浴中心”，老程頭三步并著兩步，走到前臺詢問，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孩聽了哈哈大笑，說道：“咱小麗洗浴中心有二十多個小麗，全用的是假名，唯獨沒有姓程的，她們上午一般是不上班的。” 

　　老程頭詢問了幾家娛樂場所，得到的也是類似的答案，眼看太陽就要過午桿，老程頭撥打了小麗的電話，結果是關機狀態。 

　　娛樂一條街快到街尾了，老程頭顧不得斯文，一頭闖進了一間茶藝館，茶藝館內輕音樂蔓繞，只有兩三個顧客在享受上午好時光，一服務員笑臉相迎，一聽程小麗的名字，嫣然一笑：“小麗姐是我們這里的頭牌呢，能說會道，最受客人喜愛。” 

　　老程頭一驚，此時另外兩個服務員圍了上來，送上一杯熱茶，七嘴八舌地說：“小麗姐是我們這幾個人的師傅，我們的茶藝就是她教授的。” 

　　“我們一起租住在前面那個高檔別墅區里，茶藝館十二個姐妹一起租了一套別墅，比租住一般的洋房還便宜，室內條件又好。” 

　　“小麗姐今天去上會計課程了，上課是不允許接電話的。” 

　　“你不會是來逼她回去的吧，聽說會計班上一個男生在猛追她呢，昨天還裝模作樣過來這里喝茶，我看小麗姐是招架不住了。” 

　　老程頭看了看外面的太陽，泛著金光，是那樣的溫柔，那樣的時尚。

　　（此文韶關《季風》雜志2018年第三期，總15期刊發）